【师途】穿到乙游而不自知的我大概是搞错了什么（4）
第一章传送门：第一章
明长老很擅长应付形形色色的人，逢人只说三分话，未肯全抛一片心。有人觉得和八面玲珑的他相处起来舒心，有人却因为他的善于伪装而警惕，有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厌恶他，但无论怎样，没人想和他交恶。
至少目前我还没看见哪个不要命的敢和明洵硬杠。
而我，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从形形色色的人变成了色色的人。
比如，在别的宗门派男弟子前来进行交流切磋时，我总是非常友善地让凌厉的剑锋避开对方的筋骨和皮肉。
……因此一不小心把衣服划开那肯定是难以避免的。
如果对方瘦不拉几浑身上下没二两肉，一看就没有好好锻炼，很快就会落败，也就不用在意了。
如果对方肌肉紧实，散发着男性荷尔蒙，那我就不得不下狠手把他打到爬都爬不起来，防止他突然反杀。
……所以在等对方爬起来的那一小会儿，我用欣赏的眼光稍微打量一下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不过那都是先前的事了。自从跟了明长老打理宗门上下的财政事务，我就很少有时间去参加切磋了。当然，武力和精气还是要保持增速的，辰时的早课，去昭都谈生意打道回府时顺便揍几个江洋大盗，子时从账册堆里顽强地爬起来冲上后山挖雪莲。
明洵看上去就是很会给人画大饼的样子，我也相信我是被他卖了也会给他数钱的那种人，但他这次真的没骗我，让我挣了不少钱。
“一个个都和神仙似的，不食人间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总是这样抱怨着。
宗门不是没钱，也不缺来钱的路子，只是缺会挣钱管钱的人。
一边连哄带骗把我拉进高强度运作的财政部门，一边又在自愿加班到子时的我面前露出仿佛真实地在关心的模样，“小朋友还是去休息吧。要求你也忙到夜半，不是显得我很没用吗？”。
真矛盾啊，明长老。
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就像人格分裂一样，一个人格是面热心冷、利益至上黑心长老，哪怕他下一秒说出“对宗门没有用的人就去死吧”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意外的。
另一个人格则是高敏感。
所有对自己伤害了他人的察觉，又或者是没能做到完美的懊恼，都会成为他在那至微至渺的瞬间痛哭的诱因。痛哭只是一个比方。我没见过他流一滴眼泪，咸湿和苦涩却已经在一呼一吸间充满我的口腔。
这种敏感并不只有坏处，他拥有着超过一般人的包容和温柔。每天的任务虽然多，却都是他给我筛过一遍的，从易到难；偶尔给我展示一下世间险恶，在我因为大发善心而被骗时却从来没有嘲笑过。
“你是该长长脑子了。但你没做错。”
尽管我神经大条，并不在意被尖刺突袭，但依旧会为柔软的心所感动。尽管这柔软与尖刺是共生的，可柔软毕竟是柔软。
不熟的时候他总能没话找话，把气氛炒热；关系越发亲近了，明洵的话却越来越少。
就像现在，我看着他给我展示茶道艺术。明洵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要给我这个茶道小白讲解一二的意思；而总喜欢口嗨的我，也在此刻莫名沉默。
只有雨声。
夏日潮湿的闷热转瞬间被一股股凉意划破，青草泥土的腥味夹杂着独属于雨天的清新，哗哗啦啦的雨声似乎将整个世界的声音掩埋。
耳边掠过带着些许水滴的轻风，路边水洼的波澜仿佛永远不会停止，映着翻涌着的昏暗灰蓝的天。
本来特意腾出一个下午的空闲是要下山谈生意的，可惜天公不作美。
我百无聊赖，和炸油条一样的雨声愣是把我听饿了。明洵却说要给我煮杯茶喝。
在我肤浅的认知里，茶，要么是铁皮罐、开水、大海碗，要么是茶包、枸杞、保温杯。
我是真没想到明洵能码一桌子的金木水火土，比李维扬吃蟹时掏出来的蟹八件、姜谋兮给人针灸时摆开的大小银针，还有宁奉死活不让我旁观最后还是被我偷窥到的审讯时挂在墙面上的刑具，还要多。
我曾经怀疑宁奉拿喂狗的盆给我吃饭，现在我开始怀疑明洵拿喂鸟的小杯儿给我上茶。
一个两个的，能不能把我当人看啊喂！
明洵对我的内心想法浑然不觉，待我一口吸溜掉小鸟杯里的茶水，他用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小孩子邀功的语气问我感觉怎么样。
很好，我说，从来没有人这么用心给我煮过茶。
他大概也很久没有这样用心给别人煮茶了，所以得到直白的夸奖时才显得那样高兴又迷茫。
然后他突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朦胧的童年往事。
他就像一个，笨拙的儿童玩具。
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拧上发条，唱起老套的歌来，不知道别人喜不喜欢，只是固执地唱下去。
我们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然后我告诉明洵晚饭不和他一起吃了。
他从美梦中突然惊醒。
“为什……你要去找谁？宁奉，还是姜谋兮？”
“都不是。我找师父去。”
明洵瞬间镇静下来，狐狸眼睛转上一转，进储藏室找出一坛西域的葡萄酒来。
“替我向桃宗主问好。就说……感谢他养了你这么好的徒弟，这段时间帮了我大忙。”
我坦然接受了他的夸奖。
没错！我就是师父最骄傲的小徒弟！
我左手拎着一只烤鸡，右手提着一坛好酒，身后的龙牙抱着那坛葡萄酒，欢欣鼓舞地进了桃源居。
师父很欣慰我还记挂着他，但听到那酒是明洵送的后，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我状似不知，撇去原本想和师父分享的温馨日常，只言辞平淡地说在明长老那处学了很多新技能，也赚了不少钱。三言两语说罢，便提起昭都的糖葫芦和炒瓜子，还有松绥山的蘑菇圈。
空气又开始欢畅地流动起来。
我很顺利地讨得了两坛桃花酿。师父竟没有多问，只略提了一提李维扬，约莫是他们两人喝酒时谈起我来，这会儿看到桃花酿恰巧想起了。
师父留了我吃晚饭，那只烤鸡正好做了加餐，一面和师父聊天打趣着，我的肚子和灵魂都得到满足。
师父真是个顶顶有趣的老头儿。想来他年轻时候一定很讨人喜欢，我于是奇怪他为什么没成家，仿佛和梅宗主比赛单身一样。
从桃源居出来，每个路口都被月光照亮，每棵树上的叶子都泛着莹莹的光，只听得一丈厚的虫声。
我把一坛酒揭开来尝了一口，醇厚酒香瞬间把我包裹住，没忍住尝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醉在了回寝殿的半路上。大地变得松软，风也有了手掌，我被夜晚抚弄着，头脑直发昏，迷迷糊糊中，我被人背起来了。
是龙牙。
他背上的世界不再摇晃，我伏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头搭在他的肩头。几缕碎发亲吻我的侧脸，意外地柔软。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早就不是印象里有点小呆的圆脸小可爱了，潜藏在他简单的衣袖下的，是愈加健硕的身体和不断成熟的灵魂。
他不该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不该成为我的跟班。我预感到，终有一日，他将会腾飞。
喝醉的人是藏不住话的。于是我说：
“我去求师父，让你入桃宗吧。”
“我不想入桃宗。”
“为什么？你不喜欢桃宗功法吗？那……修别的也可以啊，你会成为特别厉害的大侠，可以去游历江湖，看很多很多风景，遇见很多很多一样厉害的人……”
我不禁把对武林生活的畅想说了出来，参考着上辈子看的武侠小说和这辈子听到的前辈传说，尽管语无伦次，依旧滔滔不绝。
这里是陌生的世界，无可预料的人生；生活因为不确定而精彩，不可否认，我在心底抱着期待。
龙牙并不打断我，他和以往千百次一样，静静地听着我说。
江湖的刀光剑影渐渐模糊了，我突然想起一个破晓时分，忽然醒来，看到身边睡得香甜的他，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觉得不痛，便以为是在做梦。把他弄醒了才反应过来昨晚上是我拉住他聊了一晚上八卦，只好一面笑一面扑住还睡眼惺忪的他，一番胡闹让他没机会责怪我。
龙牙不会责怪我。万事他都好像不在意，只要待在我身边就满足了。
“龙牙，你不想和我一起做大侠吗？”
“我想和你一起。”
我不再说话，安心伏在他背上，仿佛被全世界温柔地拥抱住了。
完全睡过去前最后一个想法是：希望明天别睡过头，还要去后山见顾仙子呢。
（未完待续）
上一章过两百赞了，更新。
手机被收缴了，这篇是我经过艰苦斗争后短暂取得手机控制权后码的（还好原先有一点存稿）。
更新和回复评论大概要靠运气和我母上大人的善心了，有什么事建议私信我，可能十天半个月会看一次吧（评论大概会被忽略了）
评论(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