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蓝的玻璃罐

【师途】穿到乙游而不自知的我大概是搞错了什么

  我穿越到这架空王朝多年,上任代掌门后更是沉稳从容,早练就一番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功夫,寻常事早就不能引动我的情绪了。


  可在今早上终于发现我穿的是个乙女游戏时,我真的绷不住了。


  当年我开局落单小女孩雪地求生,而地理老师只教会我在泥石流来临时,沿着与等高线斜交方向向山脊冲刺就能搏得一条生路,可从没告诉我前路大雪茫茫,后有匪人追赶时该往哪里躲——因为这些知识高考不考。


  当年戏谑,“高考只有一次,人生可以重来”,本是反语讽刺,谁知一朝穿越,竟一语成谶。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被神秘大侠相救带入宗门,直接进入内门拜入桃宗主门下,在百川庭苦修等待上岸的外门弟子都羡慕哭了。


  路过百川庭时,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上辈子我看被清华北大提前录取的学生。


  这辈子的身份背景也被自动补充了。


  父母双亡,根骨绝佳。


  开局被捡,拜师大侠。


  听听,这不就是起点武侠爽文主角的标准配置吗?


  ……好像还缺一个青梅竹马的女主角预备役?


  啊不对,我就是女的,所以是缺一个竹马。


  但我也没有这辈子的小孩子记忆啊。开局就是雪地,我还以为是返老还童身穿至此,后来进了宗门照个镜子才发现自己这辈子是个美人胚子,一看就是魂穿。


  倒是有一个自称是我养兄的人来寻我,气质虽然有点搞笑,还是能看出是个帅哥。


  问题在于,他说他叫“二牛”。


  很好,男主角一定不可能叫这个名字。


  所以我这是纯纯升级流,没有感情线的吧?


  再想到我那绝佳的根骨,我顿时对我的未来充满信心。我确信,我这辈子是个主角命很快就会风生水起,走上人生巅峰——


  ——然后就在莲宗砍了一年的柴,在竹宗劈了三年的竹,兜兜转转上了后山,从此和雪莲结下不解之缘,风里雨里,后山雪莲等你。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无界之体没有修炼瓶颈,却忘记了精气和武力不会主动找我,该苦修的剑法半点马虎不得,要一日千里地修炼就需得马不停蹄跑上一千里。


  前世的记忆并没有给我多大的金手指,毕竟我是习武的。


  在这武林门派里,没人会因为我随口吟诵一句诗文而惊为天人,毕竟我连毛笔都不会握,活像孙悟空刚到人间抓筷子的模样,明眼人一瞧就明白我念出的一二残句是从别处看到的。


  不过拿这去刻在签子上作行酒令什么的,还是有些新趣的。我曾制了三套,一套孝敬了师父,剩下两套全送去了竹灵墟给李维扬。不知道他有没有用过,想来像他这样的人可能更喜欢和三两知己好友对瓶吹,行酒令这样费时费事的细致玩意儿,不够爽快。


  众所周知,竹宗主好酒,吹得一曲好笛子,还是个社交牛逼症。我那时尚没有敢和师父讨桃花酿,又不通乐理,连口哨都吹不利索,为了和竹宗主打好关系,我可没少琢磨这些和“酒”有关的小玩意儿,每次去找他都尽量留下点什么,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虽然回回看到他平易近人如春风和煦的神情,我都觉得他在向下兼容我。


  至于我讨好他的原因嘛……


  当然是想询问竹宗主头发保养的秘诀!


  可当我自认为已经和他成为忘年交,值得他托付这般奇妙法门时,他却顾左右而言他。


  “虽然我们是差了点年岁,但还不至于说忘年交吧?”李维扬仿佛是牙疼一样神情古怪地挤出这句话,然后接着说道:“你……就是想问我这个?没有其他……”


  其他?问他我能不能挖竹灵墟的鲜笋炒菜吃吗?


  青竹林的竹子硬极,砍一刀震得我手疼,那儿的笋也一样的又硬又干,偷摸挖了一颗尝后我就转而瞄上了竹灵墟的鲜笋,顾忌着李维扬而不敢下铲。待我和他打好关系,同吃一盘花生米下酒时,吃笋的季节已过,我早没了对笋的渴望。


  于是我摇摇头回答他说:


  “我能有什么其他心思?竹宗主你就告诉我吧,真的相当喜欢你的一头秀发,每次看到都觉得眼前一亮,羡艳非常呢。”


  李维扬看上去真的牙疼犯了,捂脸扶额,口中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善解人意的我自然是递个台阶过去,飞速告辞,给竹宗主留下整理思绪的空间。


  本以为过个几天,他就能想明白一个护发秘诀换一份坚固的友谊是多么划算,谁知道等我再次去寻他时,李维扬却开口就是问我有没有给他带上好的桃花酿。


  好你个老李!


  我给你送的百八十份酱肘子全白瞎了。一起喝酒磕花生米,一人一件奇闻异事下酒的日子,终究是错付了……


  虽然他讲的是早年游走江湖的亲身经历和江湖秘闻,我瞎扯的是上辈子课桌底下偷看的金庸小说和盗墓笔记,但我们都说得很开心,听得也很开心。


  有时候李维扬还会吹笛子给我听,笛声从竹林穿梭而过,偶有一阵风,却也和谐地融入其中,拉着万竹轻摇身躯作一和声。


  我问他会不会用竹叶吹曲子。


  这可是和救人转圈抱、摔倒必接吻等一起并列的男主角必备技能,我观竹宗主通身气派,很像是个男主角预备役,于是问了。


  他说不会。但他会用嘴模拟各种鸟叫,或婉转或高亢,悠长或短促,皆能做到以假乱真,展示时甚至真的引得远方的鸟儿遥相呼应。


  男主角必修课里没有这个,但这个真的好酷,我缠着李维扬要他教我,可学了几次总学不会。


  我想这是天赋的问题。


  李维扬不赞同这个观点。


  “我只是听得多,有心观察便渐渐会了。你若真想学,不如多来我这儿,假使没碰上鸟儿,也可以让我学给你的听。”


  他那时眼底笑意比竹林清风更叫人感到舒畅,可到了要他教我护发秘诀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铁石心肠!


  不提他了,说回我以现代手段震撼古人的一百零八招。


  我还曾费心思弄出炭笔,露一手素描人像,总算让师兄弟们大为惊异。


  ……然后被闻讯前来看到画作两眼放光的宁奉拖去量产高质量通缉令,由警备队成员手持素描像,蹲在各个关卡,一抓一个准。


  抓人效率提高几倍的宁奉是高兴了,连拍几下我的肩膀表示鼓励和赞赏,全然不顾多日赶制画像,黑眼圈和炭笔一样黑重的我快被他的巨力拍倒在地。


  终于有一日的深夜,我从成山的案卷中抬首,望着一边连轴转处理公务不知疲倦的宁长老,试图委婉地提出休息意见,便问道:“我们这些天已经处理了几十个案子了,对此您有什么感想?”


  他手上文件翻动不停,头也不抬地回答:


  “数贼落网,祸事日少,百姓日安。”


  我忽而回复了些气力,语调不再如刚刚那般颓然无力:“说得对。那真是太好了。”


  “但还不够。”他抬了一下头,先望见窗外天色,然后才是看着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积压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我想着反正已经熬夜了,不差这一会儿,把最后一张画像完善好,顺便整理一下案卷,甚至一时兴起寻了张纸,画几个Q版宁长老,偷偷塞在一旁的书摞里。


  最后我是同宁奉一起灭灯出去的。在回廊前分道而行,我简单道了句“晚安”,说完才想起来古人不兴这个问候法。宁奉却没什么异样的,也回了句“晚安”。


  天边已有微漠的光,算不得“晚”。只惟愿“安”罢了。


  宁奉的主要职务其实是宗门布防,维护周围治安只是顺带的,忙过这一阵后,也无特别多事需要我帮忙了。但得空了我还是喜欢去他那里转转,问问看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好吧,我就是想去找他聊天。


  为了让这位轻易不开口的主儿乐意和我说话,我不得不搬出脑子里一堆稀奇古怪的知识。


  比如用骨头制作白磷,口服致死量50mg,燃烧后吸入毒气的量我就不清楚了。墓葬里的长明灯好像就会加这个,不过提取方法不像我所知那样简便,所以只有王公贵族用的起。


  这个知识好像有点……过于凶残?


  宁奉看我的眼神登时就不对劲起来。


  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赶紧搜肠刮肚说点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比如用牛奶在纸上写密信,干透以后什么都看不出来,在烛火上一烤就能显现。如果嫌牛奶贵或者不方便取得,葱汁、柠檬汁、蒜汁和洋葱汁都有一样的效果。


  话说大湘引进洋葱了没有?


  西汉时期张骞通西域带回了洋葱,这个世界有西域吗?好像只听说有一个什么有龙图腾崇拜的邻国……


  宁奉对我所说写密信的方法极有兴趣,雷厉风行地一一实践过后,还想再从我这挖掘出更多方法。


  我左思右想,只能记得0.1摩尔/升氯化钴溶液。用它写完信干透后也是毫无痕迹,放在火焰上微热一下,纸上的六水氯化钴即脱水变成蓝色的氯化钴,上面就显出蓝色的“密信”。而且在看完信以后,只要往纸上喷一点水雾,信纸上的蓝字又会消失,仍然可以使信的内容保密起来。


  好用是很好用,但我不知道怎么提取氯化钴……


  话说钴还可以用来制作不锈钢来着……


  凭借脑子里残留的化学知识,我曾幻想实践一下先进的炼钢技术,不为造反,只想实现财富自由。


  我那夹杂着现代专有名词的陈述让人听得云里雾里,一边批公文的姜谋兮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也不清楚,左右我只是吹个牛怀念一下曾经而已,重点在称赞钢的绝佳性能而非解释炼钢技术。


  毕竟炼钢可不是往盛着铁矿石的炉子里加一定含量炭就结束了。


  我需要:


  1.设计成熟的炼炉,两头细之间粗,使炉料和煤气充分接触。


  2.倒腾出一个高效能鼓风机,增加氧气摄入。


  3.找到煤炭,并且将其加工成焦炭才能用来炼钢。


  4.准备炼钢需要的溶剂和淬火材料。


  5.足够的工人和铁矿石。


  很好,仔细一想就知道,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能炼钢了,那必定是有实力造反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我穿的其实是个权谋文?


  我到底是造反的那个头头,还是帮助别人造反的狗头军师呢?


  无论以后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现在我都只是坐在清风堂的红木椅上晃脚的小师妹。


  听我吹了半天牛的姜谋兮见我终于停了一停,一针见血地提醒道:


  “盐铁官营,私卖是杀头的重罪。”


  啊……大湘的皇帝还蛮注重中央集权的说。


  刚想把更为简单有操作性的制盐方法拿出来的我,默默把那些想法都烂在肚子里,只在厨房蒸馒头的时候,去帮忙兑个碱,也算是对得起我曾经苦背化学方程式和元素周期表的岁月了。


  我都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姜谋兮却还记得。


  有一回他又问起炼钢的细节,我好容易才从日渐模糊的记忆里给他翻出来答案,尽我所能解释完后,我问道:


  “你不是说盐铁官营吗,问这个作甚?难道……”


  难道这个端方雅正随时套一身官服就可以出去演忠臣的姜师兄,想造反?


  人不可貌相啊!


  我一脸发现了惊讶和兴奋(?)地看着他。


  姜谋兮大概猜到我在想什么,无奈又好笑地解释道:


  “我是肃王世子。”


  哦,那造反就更容易了。


  “听宁奉说你有很多奇思妙想,如果真有能改进炼铁技术的法子,上报上去,不只是军队战斗力的提升,农具和其他器械也会有很大进益。”


  可这技术真的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还不如谈谈提取井盐呢。


  好在姜谋兮为人随和,没有揪着我不放,我赶紧告辞逃跑,暗暗发誓以后少卖弄这些半懂不懂的事。


  上辈子我是个文科生啊!


  不是体育生,不是美术生,也不是理科生。


  但我这辈子要练武,要量产画像,还要为他们提供种种化学知识……


  累了,真的累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专心练武去,早日成为武林第一高手,然后就出去到处游历,行侠仗义的同时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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